林明珠: 歡迎來到《林明珠博客》。 今天我在洛杉磯的半島酒店,參觀並邀請了我的好朋友,一個非常厲害的人物,吳建民,來與我們交流。 Dominic,可以介紹一下自己嗎?
吳建民: 很高興見到你,Pearl,事實上,我認識Pearl已經很多年了,我們是在藝術圈裡認識的。 但我其實是出生在香港,然後在七十年代末來到美國。 所以我在這裡已經很久了。 我已經擔任華美銀行的董事長兼 CEO 長達 32 年了。 所以這仍然是我職業生涯的主要部分,今天還在做同樣的工作。
林明珠: 另外,你還在主持 APAC 的工作,對嗎?
吳建民: 是的。 事實上,去年白宮任命我為APAC商業諮詢理事會主席。 我們去年一共舉辦了 120 場會議,最後的會議在舊金山結束。 那時,21個經濟體的領導人來到舊金山,討論永續性和數位創新,如何在貿易、投資方面更有效率,幫助中小企業和原住民企業等。 所以這是我除了擔任華美銀行 CEO之外, 另一份全職工作。
林明珠: 我知道你在30歲時就開始創立銀行,而你的背景是註冊會計師,在德勤工作過,如果我沒記錯的話。 然後突然之間你在如此年輕的時候開辦了一家銀行。 這是怎麼發生的? 我認為這對人們,對那些移了民的人來說,真的很有趣,對吧? 來到這裡,有了這個機會,開了一家銀行。 跟我們解釋一下吧,Dominic。
吳建民:其實我並沒有想過要成為會計師或銀行家。 但當我第一次來這裡上大學時,其實是在德州,休士頓。 我剛開始時,像一個典型的外國學生。 我在化學工程專業開始了第一個學期。
林明珠:化學工程?
吳建民:是的,沒錯。 但我是從香港來的,我學過所有這些科目,包括微積分、物理、化學、生物。 所以我第一個學期都是A,我真的不需要做任何學習。 我發現自己在美國學習那些我在香港已經學過的東西是浪費時間。 所以我換了專業,選擇了一些我認為更有趣的,可以了解美國文化的東西。 於是我換到了傳播學專業,學習了大約一年的廣播電視。 然後我哥哥來看我,他說,你在做什麼? 你打算在德州的科珀斯克里斯蒂當天氣預報員嗎? 還是類似的事情? 他說,對我這個來自香港的人來說,從事與廣播、電視或影視機構相關的職業是沒有意義的。 所以在那個時候,如果我轉回工程專業,畢業需要整整四年的時間。 所以與其說我想要快速畢業,我想在三到三年半的時間內完成學位。 但是要做到這一點,唯一可以選擇的專業是公共會計,成為註冊會計師(CPA)。 所以我在三年半內完成了學業,獲得了會計學位,那時候,對於外國學生來說,能找到的最好的工作就是在公共會計領域。 所以我很幸運,並不是所有的會計師事務所都會僱用外國學生。
林明珠:因為需要辦理簽證,對吧?
吳建民:對,沒錯。 有些公司,他們說如果你是外國學生,他們不想處理申請H1簽證的手續,但德勤(Deloitte),當時叫圖奇(Touche),後來成為德勤圖奇(Deloitte Touche),實際上有意僱用我,並願意為我辦理所有的手續,幫助我獲得綠卡。 花了好幾年,但我終於拿到了綠卡,我在德勤圖奇工作了將近10年。 從休士頓開始,幾年後調到洛杉磯。 在洛杉磯時,我的一個客戶其實來自新加坡,他們在印尼有一個大型企業集團,他們請我幫忙收購一家金融機構。 於是我在1989年為他們在洛杉磯買了一家小銀行。 但後來發現這家銀行太小了,他們想要更大的。 於是,我又為他們買了一家銀行,那時候是在1991年,我為他們買下了東亞儲蓄貸款銀行。 它仍然很小,但當時比前一家大得多。 它有6億美元的資產。 所以我為他們買下了這家銀行,然後幫他們進行了幾次收購,把機構的規模從6億美元擴大到超過10億美元,從洛杉磯擴展到舊金山。 1992年,監管機構建議我考慮聘請專業的執行長。
林明珠:但那時候你是他們的會計師和顧問。
吳建民:對。
林明珠:但不是經營銀行?
吳建民:對,我是顧問,一旦我買下了銀行,我就擔任董事會執行委員會的主席。
林明珠:但你還是在會計師事務所工作?
吳建民:對,對。 然後,我離開了會計師事務所,全職為他們工作。
林明珠:因為他們要求你這樣,對嗎?
吳建民:對,沒錯。 我管理他們在美國的所有投資,並幫助他們將業務擴展到剛開放的中國。 但在1992年,當監管機構說我們需要更專業的管理時,他們找我談了。 當時,我建議他們聘請一位有經驗的銀行家來管理華美銀行。 他們等了幾個月,最後告訴我說這不是個好主意。 他們說,你來做吧。 當時,作為他們的顧問,我強烈建議他們不要這樣做,因為我說,這個,順便說一下,當時東亞銀行主要服務於華裔美國人社區。
林明珠:哦,真的嗎? 華美銀行一直都是華裔美國人的銀行。
吳建民:對。 它成立於50,51年前,主要是幫助那些無法獲得銀行業務的人。 因為在五十年代和六十年代,華裔美國人無法在主流社區獲得銀行服務。
林明珠:真的嗎?
吳建民:對,因為想想看,1882年有一個排華法案,持續了大約60年。
林明珠:排華法案?
吳建民:在1882年排華法案的60年期間,美國國會批准了一項新法律,禁止華人成為美國公民。 所以某種程度上來說,從1882年到1942年,居住在美國的華人沒有合法權益。 銀行不願意與他們做生意,他們也買不起房,因為各個社區不願意賣房子給他們。 因此,華人社區的商界領袖想要開辦自己的銀行。 但華美銀行的創辦人花了將近20年的時間才拿到營業執照。
林明珠:哦。 幾乎20年,才拿到執照?
吳建民:所以他們終於在1973年拿到執照了。 那是因為他們在申請中引入了兩名白人。 於是銀行就這樣成立了。
林明珠: 哦,我的天哪!
吳建民:沒錯,所以從1973年一直到90年代,銀行主要斤重在為美籍華人服務,但銀行繁榮起來,完全是因為持續的移民潮。 最早沒有信用記錄的移民來到東亞銀行,能夠獲得抵押貸款、汽車貸款等信用卡服務。 但當我接手時,我的股東堅持我需要…
林明珠:他們是怎麼說服你的? 因為你知道,你當時有一份非常穩定的工作。
吳建民:是的。
林明珠:在,當時是大八會計師事務所,你可以升職嗎?
吳建民:可以。 我對我的工作非常滿意。 我其實沒想到會離開公司,我以為我會在那裡退休成為合夥人。
林明珠:作為合夥人。 沒錯。
吳建民:我本來也不喜歡到處跑。 我就是喜歡一份工作的那種人。 但是他們非常有說服力,他們跟我談了在亞種拓展產業的抱負。 這其實也是我在德勤所做的事情,把我們的亞洲客戶連結到美國。 他們實際上正在進行這些投資,例如在加州購買銀行、進行房地產專案。
吳建民:他們正在考慮在美國購買大品牌,以便在亞洲設立製造部門,從而形成綜效。 這聽起來很令人興奮。 他們讓我去中國,幫他們尋找潛在的成長機會。
林明珠:1989,
吳建民:1990年,不,1990年,1992年,1991年和1992年。
林明珠:是的。
吳建民:這非常有趣。 我之前從未去過中國,儘管我出生在香港。
林明珠:這讓我很震驚。
吳建民:從未去過。 是的。 所以在1991年和1992年,1990年,1991年和1992年去那裡。 對我來說非常有趣。 我對在洛杉磯本地社區當銀行家沒有興趣。 我說,那份工作每週只需要七個小時。 我沒別的事做。 我在德勤每週工作70到80小時。 我只是覺得這個節奏不合適。 而且,我作為一個專業人士,強烈認為在我這麼年輕的時候,其實我當時32歲,我說在我這麼年輕的時候,作為一個主要為美籍華人客戶服務的金融機構的CEO是不合適的,因為中國人傾向於尊重老年人。
林明珠:是的。
吳建民:當他們看到一個看起來像小孩的人時,他們不認為這個人是安全可靠的。 所以我說,我沒有正確的形象,無論如何,這對我來說沒有意義,我試著向我們的員工、我們的客戶解釋這一點。 競爭對手會利用這一點來對我們不利,說你知道,他們帶來了一個小孩,來自亞洲的富豪帶來了一個小孩,這將是一場災難。 我說,你不想那樣做。 但那對夫妻說,不管怎樣,你要進去。 不管如何都要。 所以我進去了,我以為我會工作四年,然後結束。 但四年變成了現在的30,32年。
林明珠:但你擴展了,因為你看到你的整個使命改變了。
吳建民:是的。
林明珠:不只是服務美籍華人,而是從西方吸引資金到中國投資。
吳建民:所以我的第一個想法是提出願景和使命聲明。 我說,好吧,這家銀行是東華美邦儲蓄銀行,華美。 為什麼我們只和美籍華人做生意? 我們應該成為東西方之間的金融橋樑。 所以我做的第一件事是告訴股東,我說,我們應該擴展到主流社區,成為真正的東西方金融橋樑。 我們永遠不會放棄幫助華人移民的根本和創始原則。 我說,這是一項偉大的使命。
林明珠:是的,
吳建民:我們應該這麼做。 但除此之外,為了幫助我們的華人移民更好地融入美國社會,享受作為美國公民的全部利益,東亞銀行需要率先進入主流社區,當我們完全參與主流社會時,我們可以幫助我們的客戶走得更遠。
林明珠:但問題是,你要如何說服西方將資金投入中國? 當時的中國在1991年1992年還很早。
吳建民:你知道,最初,我們吸引的從亞洲到美國投資的客戶來自香港。 他們來自台灣,他們來自亞洲…
林明珠:亞洲人。
吳建民:是的。
吳建民:他們基本上是華人僑民,來自中國僑民,除了中國的各地,如香港、台灣、新加坡和馬來西亞。
林明珠:所有的海外華人。
吳建民:是的。 海外華人。 所以在90年代初,我的業務就是這樣來的。 這與美國的主流業務相匹配,因為他們在美國投資房地產,投資任何類型的業務,都需要與美國業務合作。 所以我們,尤其是我本人,東亞銀行是個小銀行,我能夠成為業務發展的負責人,我親自外出。
林明珠:你開始的時候有多少員工?
吳建民:呃,200人。
林明珠:現在呢?
吳建民:我們現在有3400人。 是的。
林明珠:然後你的資產從6億增加到520億?
吳建民:不,現在我們是700億。 700億。 是的。 所以我們的規模完全不同。 你知道,我以4000萬美元買下了東亞銀行,今天我們的市值超過100億美元。 你知道的,所以這是一個非常不同規模的銀行。 我們現在是南加州總部最大的銀行,然後是加州州內第二大的銀行。 所以,這是一個不同規模的銀行。 但是,達到這一點所需的時間,達到這一點花了32年,你知道。 但我想指出的是,在一開始,你知道,真正的焦點是從儲蓄貸款轉變為商業銀行?
林明珠:因為你是華裔,我的意思是華裔美國銀行。 好的。 我的意思是,成為首次公開募股。 所以是的。 所以當時的反應如何?
吳建民:嗯,這很有趣,因為實際上我們要求的溢價也相當高。 並不是我們賣得便宜之類的。 我們要求的價格是帳面價值,遠高於當今市場的幾倍。 但大多數機構投資者從未聽說過華美銀行。
林明珠:是的。 是的。
吳建民:我們是加州的銀行,我們從未參與過。
林明珠:而且,而且你是華裔海外的,那個Aspira。
吳建民:是的。 但我所做的事是,我只花了兩週時間籌集所有資金。
林明珠:兩週。
吳建民:是的,兩週。 然後我飛到許多不同的城市,特別是紐約,我在紐約待了一整週。 然後,剩下的時間在全國各地,針對主流機構投資者。 但我們使用的PitchBook基本上是華美銀行的使命。 我們將成為東西方的橋樑。 我們展示了過去幾年的財務表現,我們做得相當不錯。 還不像現在這麼好。 我們是表現最好的。 去年,我們被標普、福布斯和其他幾家銀行出版商評為最佳表現銀行。 那時我們還沒那麼好,但我們有一個很好的願景。 另一件事是,我個人投資了自己和我的財務官,我們都用自己的積蓄。
林明珠:去買股份?
吳建民:扣除我們必須支付的稅金。 我們實際上賣掉了我們多年來在德勤投資的共同基金。 我拿了錢。 我說,我以與你們相同的價格購買東亞銀行的股票。 我沒有打折買。 我不要求你給我股份。 我以相同的價格購買。 很多人因為這個原因對我印象深刻。 說,如果你願意投入自己的錢,
林明珠:自己的錢?
吳建民:並且投入這麼多自己的錢來相信這家銀行,我們將投1000萬或1500萬。 對他們來說,那隻是小錢。 就是一些零錢,對嗎? 是的。 就這樣,我們引入了所有投資者。 然後我要求的另一件事是,如果我能完成這次管理層收購並接管這家銀行,我有一個願望。 他們問,我的願望是什麼?我的願望是每年我都想發給華美銀行的每一位員工股票。 我說,我不在乎他們是兼職還是全職員工,每個員工每年都會拿到股票。我說,每個人得到的數量都相同,我希望在中國新年發放。 每個中國新年,你會得到紅包。 而不是像收到10美元現金,我給他們股票。 我們每年從1000美元開始。 我得到1000。 他們得到1000。 如果你是兼職,每週工作20小時,得到1000,每個人都平等。 這樣做的整個想法是,
林明珠:嘿,這有點共產主義!
吳建民:是的。 在某種程度上,我說,你們每個人都為我工作。 是的。 我是老闆。 但我也為你們每個人工作。 因為你們是我的股東。 Cause you are my shareholder. 如果你是股東,你擁有銀行,我為你工作。 如果你是股東,你擁有銀行,我為你工作。 同時你也為我工作,因為我是最高級的經理。 這種共生關係,讓每個人都覺得自己擁有自豪感。
林明珠:是的。
吳建民:讓他們有所有權的自豪感。 我很自豪地說,從1998年開始收到第一筆贈款一直到今天,即使是幾乎拿最低工資的兼職櫃員,如果他們沒有賣掉任何這些股票,只是年度贈款,中國新年年度贈款,他們現在有40萬或50萬美元的淨資產。
林明珠:哇。 非常好。
吳建民:所以我的員工過得很好。 是的。 那些每年獲得額外股票獎金的人,他們過得很好。
林明珠:他們過得很好。
林明珠:所以Dominic,讓我問你,你是什麼時候將藝術文化和慈善納入你的使命的? 因為你開始收購中國藝術品並捐贈給洛杉磯當代藝術博物館。 確保他們理解中國當代藝術,透過文化交流讓東西方相遇。 使西方文化更能欣賞和理解中國文化。 使西方文化更能欣賞和理解中國文化。 這一切是如何發生的?
吳建民:這種種子的播種是在1992年,當時我說,我們應該成為東西方之間的橋樑。 我們應該幫助華人或亞洲移民融入並充分享受美國公民的全部利益,然後找到在美國社會中進一步發展的途徑。 如果你考慮到這一點,不僅僅是財務上的,不僅僅是幫助他們在財務上進一步發展。 這必須是更加社會性。 從我的角度來看,我們開始的第一階段是東西方之間的財務橋樑。 好的。 在90年代,我在德勤工作時感到非常舒適,我的客戶大多是主流客戶。 所以我能夠在華美銀行吸引主流客戶。 一次在90年代。 我感到非常自豪。 然後進入2000年,也就是下個世紀,我開始更關注社區事務。 我希望華美銀行成為一家主流銀行。 如果我在社區中不露面,沒人會注意到我。
林明珠:對。
吳建民:於是,從那時起,我接受了第一個具有挑戰性的任務。 我在2000年成為了大洛杉磯聯合勸募會的募款主席,那是2000年,是大洛杉磯地區第一個亞裔美籍的募款主席。 洛杉磯地區第一個亞裔美籍的募款主席。 我籌集了創紀錄的金額,6600萬美元,這是23年前的事了。
林明珠:非常好。 23年前。
吳建民:所以打破了其他人的紀錄。 而我之所以能做到這一點,是因為得到了很多幫助。 其中之一是Eli Bro。 Eli給了我500萬美元,以確保我能打破紀錄。 他問我需要多少錢來打破紀錄, 我告訴了他金額, 他又加了幾百萬美元,確保我能打破紀錄。 因此,許多社區裡非常有影響力的商業領袖都把我看作他們的小銀行的年輕CEO。 我這麼做也是為了幫助亞裔美國人在社區中更為顯眼,並且更參與主流社群。 之後他邀請我接替他在紐約的亞洲協會,我接受了。 接著,他建議我加入美國華人博物館(MOCA)的董事會,但我拒絕了。 因為當時我並沒有積極參與當代藝術界的活動。 但我提出了一個不同的想法。 我對Eli說,何不讓我收購一批當代中國藝術品並捐贈給MOCA。
林明珠:那是什麼時候?
吳建民:那是2003年,當時我與Eli談到了這個想法。 他說,這是個絕妙的主意。 說,透過這樣做,我能幫助MOCA
林明珠:是的。
吳建民:成為美國第一個擁有相當數量當代中國藝術品收藏的博物館。 這不是一個很好的主意嗎? 博物館喜歡這個想法, 他也喜歡, 我也很喜歡。 因為我認為,透過華美銀行捐贈這些藝術品,可以幫助藝術家獲得曝光機會。
林明珠:是的。
吳建民:還可以幫助美國人了解中國當代藝術。 中國藝術不僅僅是古董, 不僅是兵馬俑和石馬, 還有許多優秀的當代藝術家創作出偉大的作品。 所以我認為,我會朝這個方向發展,支持藝術,並幫助東西方文化之間架起橋樑。 2003年開始, 我們持續了兩、三年,為MOCA帶來了約20多件藝術品。 但我們的安排是,不希望在展覽幾個月後把所有作品放進倉庫。 所以我說,既然要捐贈,我們就把它們放在華美銀行展示。
林明珠:因為這很了不起。 我們去參觀華美銀行時, 看到所有的中國當代藝術品都在銀行,非常令人印象深刻。
吳建民:是的。 然後我們決定要永久展示這些作品。 如果無法在MOCA永久展示,就在華美銀行展示, 因為我們的客流量比他們要多。 這樣做的好處是,任何需要藉給全球其他博物館的作品,或是MOCA所需的作品,他們都可以使用。 在等待的同時,我們在銀行展示這些作品。 那就是安排, 而這種安排效果非常好。 是的。
林明珠:那麼,你自己是什麼時候開始收藏的呢?
林明珠:還有,考慮到今天的地緣政治形勢,這對你的業務有影響嗎? 因為美國政界現在都在說不希望西方資金流入中國,你是怎麼處理的?
吳建民:是的。 實際上這更難了,但這也是為什麼我們在財務上越來越好。 我說我們在財務上越來越好的原因是,因為現在的政治環境非常艱難, 大多數銀行都不想涉足,
林明珠:中國
吳建民:跨境業務。
林明珠:是的。 跨境。
吳建民:或者他們有時感到困惑, 即使不是中國的業務, 他們也說不想涉及亞洲業務。 很有趣,因為大約10年前,許多銀行在董事會會議上討論中國策略。 但四、五年前,許多銀行在董事會會議上討論如何退出與中國公司有關的所有業務。
林明珠:對,對。
吳建民:任何和中國公司有關的策略。 是的。 我們了解政治環境, 知道哪些業務可以做,哪些業務不能做。 我們了解哪些業務超出了我們的範圍,我們不應該涉足。 同樣在中國, 他們也有他們的挑戰,我們要確保不涉及那些業務。 但讓我們想想, 美國和中國之間還有很多業務在進行, 貨物運輸沒有停止,實際上美中之間的貿易仍然很大。 華美銀行只是美中貿易和投資的一小部分。 所以我們仍然參與這些業務,但避免涉足那些不該涉足的領域。 由於我們持續的參與,即使有關稅和各種限制,我們在財務上反而做得更好。 是的。
林明珠:對,有關稅和那些東西。
吳建民:因為我們知道如何在波濤洶湧的大海中航行。 我們是真正的跨境銀行專家, 懂得如何導航,確實增加了價值。 越來越多的客戶實際上是透過他們以前做銀行業務的銀行進行跨境業務。 裡面 當美國政府提供財政支持時,政府透過銀行向所有不同的對象發放資金,無論你是藝術家,還是做生意的,還是藝術畫廊,或者博物館,都有資格獲得資助。 但有些銀行在忙碌工作, 有些銀行則有點懶,不願工作。
林明珠:我知道。 自從新冠疫情以來,華美銀行有許多畫廊帳戶。 是的。 是的,大多數畫廊帳戶都是華美銀行的。 是的,
吳建民:對。
林明珠:這很了不起。 是的。
吳建民:我的私人銀行團隊連續幾週24小時工作。 無論是博物館、藝廊, 透過他們,我們認識了許多藝術家,我們逐一為他們開設帳戶,幫助發放政府資金,幫助他們度過難關。 透過新冠疫情期間,我們與許多畫廊和藝術家以及博物館建立了更多的聯繫。 我說華美銀行現在是南加州總部最大的銀行, 我們有更大的角色、更廣的範圍、更大的責任。 所以我們開始與非裔美國藝術家、拉丁裔藝術家、女性藝術家開展業務。 然後我說,為什麼我們不應該宣傳他們呢? 因為我們總是在幫助那些需要幫助的人。 大部分女性企業、拉丁裔企業、非裔美國企業,這些都是被服務不足的少數族群。
林明珠:絕對的。
吳建民:我們應該支持這些藝術家。 所以我們開始,當我第一次把藝術品帶到MOCA時,那些都是頂尖的中國當代藝術家,
林明珠:所有大牌。
吳建民:我們幾年前開始接觸新興的亞洲藝術家。 在過去四年裡,我們收藏了來自Lauren Halsey、Devin Johnson、Alfonso Gonzalez和Lucy Bo等人的作品。 然後我們就,
林明珠:因為藝術不關護照的事。
吳建民:對。 是的。
林明珠:因為你在跨文化。
吳建民:沒錯。 因此,我們正在擴展我們的影響力,幫助那些欣賞非裔美國藝術家、拉丁裔藝術家和女性藝術家的中國收藏家。 因此,這件事給了我們很多喜悅,因為我們成為了文化交流的橋樑。 所以我們在這裡不僅是為了幫助非亞裔美國人欣賞亞洲藝術。 我們也在這裡幫助亞洲收藏家更好地欣賞,並獲得更高的曝光率。 走向國際藝術舞台。
林明珠:你從不故意用藝術或文化作為軟實力, 但這一切都是因為你的興趣對吧?
吳建民:是的。 我是說,因為我看到,無論何時你想要做某事,你都必須對它充滿熱情。 我對藝術非常感興趣。 我受我的妻子影響。 她其實一直是個很好的畫家,但她不會告訴別人。
林明珠:哦,哦對。 我的天哪。 我應該問她。
吳建民: 下次你來我家,我們有幾幅她的畫。 是的。 哇。 還有,呃,我的女兒,
林明珠:當然。 你的女兒。
吳建民:她在佳士得,她們都很投入藝術。 所以我很容易從中獲得這些推論。 我在藝術界有許多像你這樣的好朋友,他們實際上向我介紹了一些非常傑出的藝術家,我非常感激。 你知道嗎? 這不僅是對藝術的欣賞,還包括有機會與這些傑出的藝術家交流。
林明珠:是的。 與他們交流。
吳建民:這讓生活變得更加有趣。
林明珠:絕對的。
吳建民:我發現我們幫助的那些收藏家當然喜歡與在世的藝術家交流。 收藏當代藝術家的好處是你在處理在世的藝術家。 我不必擔心假貨。 因為我看到藝術家剛完成的作品,然後我說,好吧,我要了。 對。 是的。 對,是的,這很有趣。 我認為這就是為什麼有這麼多熱情、動力,讓任務順利完成。
林明珠:Dominic,我知道你也是音樂家,你會彈吉他,你也有一整個吉他收藏? 我記得你曾經告訴我,在中學時期你在一個樂團裡。 這幫助了你在中國做生意,因為卡拉OK! 你必須唱歌來社交, 沒有唱歌就無法社交。 所以你必須唱歌並且喝酒。 我說的對嗎?
吳建民:是的。 對。 嗯,半對。 事實上, 我從來沒有喝過酒。
林明珠:那你唱歌嗎?
吳建民:即使今天,我需要去那些需要喝酒的地方。 是的。 或是在聚會上適當飲酒。 我通常會帶兩個指定喝酒的人來。 是的。 你兩個喝酒的朋友為你喝酒,這樣你就不用喝酒了。 這樣我就不用喝酒了。 但是,在東西銀行的早期,1991年到1995年。 對,
林明珠:你得做生意啊!
吳建民:是的。 那些年,卡拉OK是大事。
林明珠:大事。
吳建民:為了讓客戶感受到我的誠意,我們拿起麥克風唱幾首歌。 所以,是的。
林明珠:這是與西方完全不同的娛樂。
吳建民:事實上,最初這是有挑戰性的, 因為當我在樂團時,我演奏搖滾音樂或民謠,像披頭四、老鷹那樣的歌曲,而唱卡拉OK,我需要唱中文歌。
林明珠:中文歌。
吳建民:我不會唱太多,但是我去卡拉OK店買了激光唱片,看了幾次並不難。 所以,看了幾個小時後,我知道了幾首可以唱的歌。
林明珠:那麼讓我問你,你經常在中國,那麼中國人對美國,美國政治的看法如何,尤其是當他們不再投資中國時,他們感受到影響嗎?
吳建民:哦,是的。 對許多人來說,過去幾年是非常令人沮喪的,因為,自從鄧小平在80年代開始開放中國以來幾十年了。 開放了幾十年。 中美關係一直以來都是更具合作性的。 偶爾會有一些分歧。 但整體來說是更具合作性的。 直到2017年,非常具有爭議。 所以大多數中國的商業人士只是想找到建立建設性關係的方法。 他們希望能夠求同存異,並在能達成共識的事情上合作,尊重彼此的分歧。 但這種模式已經不再有效了。 是的,沒用了。 是的。 不再有效了。 某種程度上,是挺失望的。 但總的來說,我不認為美國和中國可以脫鉤,因為雙方之間有太多的。
林明珠:很多貿易正在進行中。
吳建民:貿易與商業往來。 是的。 事實上,已經有很多文化交流發生。 在美國,我們有數百萬華裔移民居住在美國。 同樣的情況也發生在歐洲、澳洲、加拿大, 有許多華裔移民定居在這些國家。 我認為總的來說,西方世界和中國需要找到一種方法,重新建立某種建設性關係。 我相信在某個時候會實現。 美國和世界其他地區幾乎完全將供應鏈外包給中國。
林明珠:是的,是的。
吳建民:幾乎完全將供應鏈外包給中國。 所以重新安排供應鏈或脫鉤是不切實際的。
林明珠:但是你不認為過去幾年,他們已經意識到中國是主要的供應國。 而且由於新冠疫情,他們無法交付。 供應鏈斷裂,許多工廠搬到越南。
吳建民:嗯。
林明珠:孟加拉等地。 這對中國必然有影響,因為中國需要這個產業。
吳建民:是的。
林明珠:所以你認為未來中國會有一個更好的體系,他們會意識到目前的情況,因此未來的關係會更好嗎?
吳建民:是的。 事實上,這是我所看到的,因為美國依賴中國進口90%的產品當然是不健康的,中國也不應該過度依賴美國或所有西方國家。 所以中國現在正在加速推動國內消費。
林明珠:是的。
吳建民:這些事情都在發生。 現在墨西哥有很多中國投資。 為什麼? 因為這是美國希望看到的,從墨西哥進口。 是的。
林明珠:他們希望有「墨西哥製造」。 是的。 即使那是中國的工廠。 是的。 印度現在正在成長。 你代表華美銀行。
吳建民:嗯。
林明珠:你會在印度開展業務嗎? 因為去年和今年的焦點突然是日本和印度。
吳建民:是的。 還沒有。 我們很自豪有很多印度裔員工。
林明珠:是的。
吳建民:但是作為一個機構,我們沒有像在中國那樣擁有對印度的強大技術知識或文化理解。
林明珠:當然。
吳建民:所有東南亞國家等。 所以我們做自己擅長的事。 理解東亞文化和美國之間的差異需要很多努力,並開發適合跨境銀行客戶的產品。 印度是完全不同的。
林明珠:完全不同。
吳建民:文化。 我們的團隊需要很長時間才能發展出這方面的專業知識。 如果我要這麼做,我可能需要聘請一群新的強大專家來理解。
林明珠:當然。 當然,當然。 這是完全不同的。
吳建民:我們可能會做到,但現在還不是時候。 是的。 我們可能會做到,但現在還不是時候。
林明珠:因為去年我們知道焦點突然轉向印度、日本。 那日本呢? 日本?
吳建民:日本在80年代已經有許多主要金融機構來到美國,日本已經完全銀行化。 這就是為什麼東西銀行對日本企業的價值有限,因為三菱日聯金融集團等主要日本銀行在美國已經存在了40多年。 所以我們不能增加太多價值,這與來自中國的業務完全不同。
林明珠:是的。
吳建民:是的。 因為像比亞迪這樣的公司,他們來到美國時沒有銀行家。 東西銀行可以介入,幫助他們,並將他們與美國主流企業聯繫起來。 但對於日本來說,他們已經在那裡很久了。
林明珠:你還擔任美國朋友M Plus的主席。 對嗎? 整個想法是,你是美國的知名人物。 所以我們的香港M Plus博物館非常需要你的幫助, 因為我們希望有美國收藏家和捐款者。 你如何看待未來? 你會把什麼帶到香港? 你是香港人。
吳建民:是的,我樂觀地認為情況會好轉。 不幸的是,過去五年,香港經歷了最艱難的時期。
林明珠:最難的,對嗎?
吳建民:首先是抗議。 然後,由於抗議,香港被封鎖了比其他任何城市都長的時間。 然後是長達四年的新冠。 所以現在是恢復的時候。 去年
林明珠:事實上,我在三個月前去了香港。
吳建民:哇。 是的。 你看,所以我剛剛才回來。 在去年的巴塞爾展覽,M Plus也剛開幕,我感到很欣慰。 所以某種程度上我們正在進入恢復的時候。 我希望在今年的巴塞爾展會, 我們會有更大範圍的國際觀眾。 希望越來越多人會開始來香港參加不同的藝展,同時也能看見M Plus是如何展現許多優秀的作品的。 我想,在那個時候,當人群開始回來時,我行使主席職權做正確事情會容易得多。
林明珠:因為我聽Art Basel說,有一些美國畫廊拒絕回香港。 嗯。 嗯,因為他們在討論關於遊行、人權等敏感的話題。 是的。 擔任美國朋友基金會的主席一定非常困難。
吳建民:是的。
林明珠:因為香港的形象非常糟糕,甚至許多博物館的受託人都不願意回來。 是的。 這是為什麼美國博物館,
吳建民: 在過去四年裡,我在洛杉磯學院博物館擔任收藏和展覽委員會主席時表現得更好。
林明珠:因為是關於電影的。
吳建民:是的。 原因是這裡有建築。 然後就容易多了。 我的意思是,當你有一棟建築,一切都在進行,而學院有一個很大的品牌時,我做起工作來就容易多了。 但是美國朋友基金會,呃,對於M Plus來說是有挑戰性的,因為首先,建築還沒有完工。
林明珠:是的。
吳建民:由於新冠疫情,沒有人能來參觀,所以根本無法進行市場推廣。 而且,再加上所有的限制,你知道的,隔離之類的事情,這讓我們基本上處於冬眠模式,基本上是休眠狀態,但也許,現在我們可以開始吸引一些人,但
林明珠:中國和香港的形象真的不太好,我和一些美國博物館的人交談過,他們不帶任何受託人去那邊,因為現在香港的形像已經受損了。
吳建民:是的。 這就是為什麼我們需要觀察它的發展。 因為,這可能還需要幾年時間,然後,它也需要來自西九文化區和M Plus,香港政府以及旅遊協會的共同努力。 他們都必須介入,看看他們能否重塑香港的形象。
林明珠:絕對的。
吳建民:是否有一種方法可以讓美國人開始把香港看作是亞洲的瑰寶之一? 但時間會證明一切。 我的意思是,目前對我來說還為時過早,無法評估香港多久能恢復昔日的輝煌,
林明珠:昔日的輝煌。
林明珠:非常高興你能來這裡,Dominic,即使是在昨晚的晚餐之後,我們還有很多可以討論的,從地緣政治到金融,再到你的背景。 但我會在你到香港時繼續和你保持聯繫。 感謝你參加這個播客。
吳建民:很好。 謝謝你邀請我,Pearl。 我期待在香港見到你。
林明珠:謝謝。